晚上,昏黄的灯光下,明台坐在床边从怀里掏出怀表,看着母亲的照片,心里莫名感慨。
敲门声响起,他把怀表塞进口袋里,去开了门。
“黎叔,有事儿吗?”
“明台啊,青瓷明天安排了你大姐来看你,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你心不在焉的,也就没告诉你,现在我跟你说一下。”
“大姐。”他的心咯噔一下,回想起那个为自己担惊受怕的姐姐,心里百般的愧疚。
黎叔又说:“明天,明诚也会一起来的。”
阿诚哥也会来……
第二天,明台起了个大早,但是还是没有黎叔早。顶着半白的头发在院子里洗衣服,开始明台没看见他,还伸了个懒腰,听到刷刷的洗衣服的声音,才发现的。
“黎叔,你起得好早。”
“你也是啊。”黎叔把衣服搓了一遍,又泡在水里漂洗,明台想要帮点忙:“黎叔,要不我帮你……”
“不用了,你手还没好呢,万一伤口裂了。”
“那……我可以帮你挂衣服,你洗好拧干放在那里就可以了。”
“没关系的,你自己去屋里待着歇息就好。”
“黎叔,我都闲了那么些日子了,在家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,都快成死人了!你就让我动一动吧,只是挂个衣服而已。”
“好吧好吧,”黎叔受不住他这么个样子,“那……我就先去把人接过来,衣架的话阳台上应该有的,不够就到我房间柜子里……啊,柜子第一层放着新买的。”
“知道了!”
阳台的视野还是挺开阔的,隔壁院子是飞流现在住的地方,里面有好几个孩子在那里玩耍。
听着巷子里熟悉的叫卖声,用上海话在那里闲聊的女人们的声音,一派和平的景象。
如果天下都是这样该多好,没有战争该多好。但是,现在还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,日本人仍然在我们的国土上为非作歹,残害同胞。
算了,想那么多做什么,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连人身自由都要注意隐蔽的“死人”,继续挂衣服去。
不过这衣架似乎少了一两个啊,去楼下拿点。
他轻车熟路地走近黎叔的房间,瞄了一眼屋内唯一的柜子,打开它,就看到新的衣架摆在那里。
低头的时候,看到了熟悉的东西,那个是拨浪鼓……我小时候……不一定,小时候的拨浪鼓都差不多吧……是自己想太多?还是……不,也不是全无可能的,黎叔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在某一次的行动中就有了变化。
明台在关上门的瞬间又打开了柜子门,拨浪鼓的下面还放着一个盒子,盒子没有锁,里面是银元和钞票。他打开旁边用红布包着的,那相框里的孩子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,黎叔就坐在中央……那么他就是自己想了多年的父亲,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…
还没等他缓过神来,门口有声音传来了。明台慌忙把东西放回原处,关好柜门才出来,明镜和明诚就进来了。
明镜一进门就红了眼。
“大姐,”自己一定让姐姐很失望吧,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跪下任由她出气,“明台不孝,让姐姐担惊受怕了,你打我骂我吧!”
可姐姐到底是女人,之前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,一下子就破了功,抱着他的头低头哭:“你这个孩子,你是要气死我啊你!”
黎叔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个外人,不好插手,所以就打了个幌子去烧水了。明诚站在身后,看着这场景也是说不出的心疼。
大姐之前就一直念叨着明台,这一真见了面注意力便老集中在那双十个指头都缠了纱布的手上了。
大姐哭诉着他们三个骗了她那么久,明台也劝慰了好一会儿。
明镜又摸着他的手说:“我听黎叔说,过段时间要送你走……可我舍不得啊,你这一走,将来想要再见面就难了……”
“姐……”
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,明诚皱起眉头,显得有些紧张,敲门声仍在继续。
明诚掏出怀里的枪,示意明台和明镜别出声,先往里头躲一躲。他让黎叔出来开门打发,自己躲在门后面,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见机行事。
门开了,是程一飞。
“你好,请问明台先生在吗?”
“我这里没有明台,小朋友你是不是搞错了?”
“那我找苏哥哥。”
“苏?我们这儿……”明诚向黎叔使了个眼色,让孩子进来。
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明诚,且喊了一声:“水牛!”
TBC